2023-07-300次浏览来源:网络
(外国留学生(外国留学生待遇惹众怒))
虎嗅青年文化集团出品
作者|木子童
编辑、绘图和渣县
本文首发于微信官方账号的“那个NG”(左边ID右边:huxiu4youth)。在这里,我们呈现了当今年轻人的面孔、故事和态度。
“青春只有几年,疫情占三年。”
疫情刚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这么久。本想把疫情送走,没想到最后还是“送走”了。这几年反复在封闭学校和网络课堂打转的大学生,多少有些被耽误的感伤。
然而,比大学生更倒霉的是留学生。
对于普通大学生来说,疫情可能只是意味着在宿舍被抓伤,或者错过了和朋友一起拍毕业照的机会。
但对于留学生来说,意味着更残酷的伤害:留学转眼就变成了“国际通信”,更别说体验跨文化交流,甚至直到毕业都没有机会见到一个同学。
如果没出过国,可以叫留学生吗?
春天的时候,我和几个正在云上学习的朋友聊天。
今年以春季毕业的日本学生为首,2020年入学的留学生将陆续毕业。
满怀对国外生活的向往,却误化作时代的眼泪。他们中的很多人成为了第一批没有出境记录的留学生。
“如果你这次学习成绩好,就待在家里,不用去了。”
朋友经常开玩笑,半真半假的说羡慕:一旦吃住在家里,生活费就大大节省了;二是在国内找工作方便;和父母在一起三次,可以享受离巢前的最后一次。听起来确实有很多好处。
但虽然是玩笑,却总让人很不爽——天知道,“你不用去”是云留学生最大的烦恼。
这大概就是亲朋好友对方遒留学大呼小叫的味道。
“我感觉自己好像离开了一个假学校。”
前几天刚毕业的日本留学生林玲跟我说,她故意把重音咬在“留”字上。
从接受左边offer右边到毕业的两年里,她一直被疫情困在国内。
没有出国的机会。20日和21日结束时,日本以新规定为留学生开放了两个短暂的入境窗口。
但在20世纪末,林玲以为疫情即将彻底结束,打算在家里过完春节就走。结果年后疫情反弹,窗口又关了。21年底的开放更是短暂,但十多天后,在提交的材料还没上市前,疫情又回来了。
2002年3月,日本彻底敞开大门迎接新年,林玲终于有机会搭上了去日本的末班车。申请材料都交了,但是国内疫情的反弹把她推回了家。
从小喜欢日本文化的林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日本这么有缘。
两年前,她热衷于谈论关于日本的一切:
到达日本后,第一站是在港区的大台与假自由女神像合影,然后在新桥日本电视台听宫崎骏其人设计的蒸汽表敲钟,晚上在铁路下烧鸟,最后去宝中剧场看男役演出。
中午一起吃午饭,给日本同学看干妈的眼神,如果有校园节,最好和他们一起跑鬼屋。
2021年宝中剧团的《樱兰姬》。右边是女性扮演的男服。
但是留学两年,云再也不喜欢谈这个了。她和日本之间,仿佛冬天多了一扇窗,每呼吸一次,就多了一层水汽,让她的幻想多了一层朦胧的光影。
现在提到日本,她只能想到网络课。形象地说,就是电脑屏幕上像渔网一样的缩放窗口和教授几天后才能回复的邮件。
中国联通与互联网世界相连,但网上课堂却让人感觉与世隔绝。
经过两年的网上课程,林玲没能交到任何本地朋友。
“很多同学我连脖子以下的部分都没见过。有时候看着他们,我会忍不住想,脖子会是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还是就像日和那样光着身子坐在烤箱里?”
在课堂上,她常常习惯性地心不在焉,盯着同学窗户里的背景,想象着他们的身份、性格和过去。
“有些人在后台挂一把吉他,或者架起一排手来做。那我就可以合理推测TA喜欢音乐,或者是豪宅。”
这是她感觉和没出过腿的同学最亲近的时刻。
但是有些学生喜欢模糊背景。
在欧美留学的云同学比亚洲的差,时差大的线上课就像一次精神长征。
“我好困,一不小心就会走神,一走神就睡着了。”
因为时差,有时候第一节课天亮前就开始了。如果没有分组讨论,或者前天玩的太晚,就很容易迷茫,最后不得不看录音画面。
“不在课堂上,眼前有一千种偷懒的方法。你怎么能抗拒不用它们呢?”
尽管梅贻琦告诫学生“大学不是建筑,而是大师”,但这个世界大多是俗人,仍然要靠建筑和场景来构建自我认同和行为规范。
一个澳洲云学生告诉我,因为zoom可以用打字辅助语音交流,所以很多有社交恐惧的留学生在和本地学生分组讨论时,会用打字代替糟糕的口语,或者直接黑屏假装断线。
每次总有几个黑屏。
长此以往,中国人会写不会说的舒适圈里,语言能力依然没有进步。
自我评价显示,线上课程的学习效率比线下课程至少低20%,有的甚至给它50%。
近几十年来,恐怕很难再找到比云更焦虑的留学生了。
虽然大部分普通留学生都会焦虑,但是对于自己不确定的未来,总有一个时间限制。无论结果是好是坏,随着招生季节的结束,所有令人不安的可能性都将被清除。
Offer到了,大家都开心,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吧。申请被拒也没关系。收拾心情,找个出路。
考前拜菩萨,求供养必经流程
然而,在云端的留学生的心,总是被流动的疫情消息扎在半截空。
哪一天开放入境?
每天都有各种官方、朋友、留学中介的消息在云留学社区流传,有真有假。往往一线希望刚刚升起,转眼就被粉碎了。云同学被困在命运的骰子里,颠倒了也抓不到一个明天。
2020年拿到左边offer右边,入读日本一流大学攻读博士的管飞,见证了近500个朋友从充满希望到走向死亡的全过程。
“刚开始的时候,20-21年的时候,只要有一点新闻,大家就会在群里讨论几百条,会有分析,会有吐槽。”大家都乐观的认为疫情就像非典一样。虽然一时严重,但很快就会消退。
到了2021年,群里的人大多从一年级进入二年级,大家渐渐沉默了。
一边是超过一半期限的留学机会,一边是无休止的疫情。沉默就像高压锅。虚弱、沮丧和焦虑的感觉在盖子下疯狂地沸腾。
然而,岁月照常进行,但表盘的滴答声在云读书的学生耳中却像是梦想倒计时的丧钟。
他们有的辞掉了国企稳定的工作,30岁才得到一个任性的机会,有的已经准备了好几年出国。
被困在中国,当初所有的拼命似乎都变成了“遗憾、怜悯、错误和笑话”。尽管理智上很清楚,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但是没有人独处的时候,那些被强行压抑的不良情绪又会爬上来。
有些人失眠暴饮暴食,有些人歇斯底里地哭泣,有些人陷入严重的抑郁。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志和行动能力。
管飞在一段写给自己的对话中这样描述当时的状态:
2021年12月01日,更坏的消息传来,这意味着22年夏天之前,你有很大概率无法入境。在阳光明媚的小春天气里,你在靠窗的座位上度过了整个下午。还好我没有像前两天那么崩溃,忍住了不想找个人吐槽。
我总是说“我不去”“明年明年”“毕业更重要”,但我的内心根本不是这样。我仍然认为,“去日本是我的初心”“博士毕业不重要,遇到喜欢的人比学位重要得多”,导致我如此纠结,陷入无尽的焦虑和恐惧。总是畏手畏脚,前怕狼后怕狼。
焦虑,更多的是无奈。等待移民政策放宽的云学生就像在产房前咬指甲的新手爸爸:
“我太想做些什么,但你不知道你能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管飞告诉我,2021年3月,在日本的第一个进入窗口戛然而止后不久,小组开始讨论星盘和命运。
在最困难的时候,管飞也找过大仙。东北人,特批八字,30元可算事业,学业,婚姻。大仙告诉她,虽然现在有很多困难,但她注定是非富即贵,她会得到祝福的。
闻言管飞仿佛突然从深海中透了口气,“心里突然平静了许多”。
当她在群里说起大仙的时候,很多人立刻表示出了兴趣。当我找到大仙询问当时的情况时,他回忆说,在三四天的时间里,突然来了200多人的微信,远远超过了每天十几个人的流量,真的把他吓了一跳。
当然,算命也不能完全相信,但管飞说,“当每个人都处于焦虑和迷茫的状态时,他们会诉诸玄学,寻求某种心理安慰。”
疫情改变了在云留学生的生活,也改变了他们对留学价值的判断。
和日本、澳大利亚、美国、英国的留学生聊过之后,我发现了一个共性——他们不爱谈跨文化交流、多元化影响,总是绕着话题打转,三句话离不开学习和实习。
难怪,在只能“学”不能“留”的日子里,只有“学”才能成为判断留学成败的唯一标准。
盯着“学”字,云的留学生们就像是要练就神功的武林高手,自动抛弃那些“不太实用”的留学技能。
跟上所有的绩点。
比如英语口语。
英语流利,一些小语种国家的留学生,留学两年,当地方言还停留在“你好,我很好”的水平。他们说:“反正以后也用不上,没必要浪费能源”。
他们不关心当地新闻或校园活动。他们只关心绩点,发表文章,找实习。
一场“线下体验之旅”变成了“线上通关游戏”。似乎只有体面的工作或者光鲜的文凭才能向别人证明“我没有虚度光阴”。
但与此同时,云上留学的同学都知道,文凭从来都不是“留学”最重要的。
在知乎上有这样一个问题,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出国留学,既然有那么多像狗一样的留学生,回国后也不一定能赚到普通人那么多。
高赞回答,因为纸上谈兵容易学,所以留学的价值在于国外的真实经历:
去国外自己看看月亮是平的还是圆的。让完全陌生的环境击碎你原有的认知,让美好的事物炸裂你的三观,让美好的运势让你热泪盈眶,让文化的多元告诉你,你原来学的,读的,别人教的都是屁。(知乎@王诺诺)
云学生并不担心“在线教育”的含金量。
疫情期间,即使全程在线,教育部也会发放同样的出国留学证明。找工作不难,只要工作好。没人在乎你是用网络还是实体课本来学习技能。
但“没出过国”是他们永远的软肋。
在得到日本的左边offer右边之前,林玲喜欢和朋友谈论日本文化,但现在她反而回避这些话题,因为一旦她做出一些高评价,她“很容易被一句‘你也没去过’噎住”。
随着毕业日的临近,遗憾与日俱增。
禺期仍然记得她离澳洲只有一步之遥。
2020年2月,澳大利亚出台政策,此前被禁止入境的中国留学生在第三国停留14天后可以入境。
禺期马上出发去泰国,带了两大箱行李,花光了家里给她的几十个口罩。
她满怀期待地等了13天,只有最后一天才能登机飞往澳大利亚。但是疫情的消息突然在澳洲爆发,禺期很害怕。第14天,她选择了回国。
这是禺期最后悔的时刻。她告诉我,“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就直飞澳大利亚。”
杏子是日本留学生,早就打算在毕业典礼上穿一身紫色的明汉服,在樱花树下和穿着传统毕业服的日本同学合影。
当然,因为疫情,这个想法没能成行。毕业那天,她只能守在手机旁,等待中国留日学生从研究室发来的毕业照和视频,终于告别了素未谋面的校园。
杏子有一个28寸的行李箱,两年装了三次。第一次是4月,里面装的是春装和夏装。第二次,听说12月底就要开放入关了,就把春装拿出来换了冬装和秋装。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杏子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塞回衣柜。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去那里了。
从春天到夏天,从秋天到冬天,客厅里放着行李箱。只要拿到签证,就可以马上出发。但是我等不到签证,直到箱子上落满灰尘。
日本毕业服
杏子后悔了。早知道的话,2019年末去日本考试的时候应该会遇到导师。
当时导师邀请她见面,她早早就为老师精心挑选了一小壶乌龙茶作为见面礼物。但因为日语尚未精通,她一时害怕,最终选择了婉拒。
总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只是有时候不想错过。
典型的日本研究生和上课的教授。
直到毕业的那一刻,很多云同学还在做梦:
“总感觉不真实,所以我的留学结束了?”
但他们会用“如释重负”来形容这一刻。
似乎那颗被捆绑的心,煎熬着,明知希望渺茫却又不愿沉默,终于可以接地气了。
“也许直到最后,我仍然期待着奇迹,尽管我不知道奇迹会怎样发生。但你真的不能放弃,直到彻底结束。”
云的每一个留学生都有一个梦想。希望疫情结束后,有机会摸摸校园的砖墙,见见导师。
这会给我们一种错觉,以为所有的遗憾还有机会弥补。
但人生如逆旅,思念如赶不上的火车。30岁的我们可以买得起10岁想要的玩具,但是30岁的我们打开玩具盒,怎么才能重拾10岁的快乐?
也许从疫情开始的那天起,我们就进入了一个叫做蜕变的噩梦。
工作,旅行,自由,安全,所有现有的认知都是无序的,在变化的。
而我们只能像格雷戈尔一样清醒地见证这一切,却无法停下脚步改变。
一天早上,GrigorSamsha从不安的睡眠中醒来,发现自己的社区被封了(豆瓣用户@K)
一年前,我们还在满怀期待地讨论,如果疫情结束,我们该何去何从。
可是今年,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少了,我们也和云学习小组一样困了。
这场流行病粉碎了我们的梦想,甚至摧毁了我们做梦的能力。
疫情结束的时候……但是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正在改变和想要改变世界的人都在嗅这个应用。
声明:本站部分内容和图片来源于互联网,经本站整理和编辑,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站转载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交流和学习之目的,不做商用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若有来源标注存在错误或侵犯到您的权益,烦请告知网站管理员,将于第一时间整改处理。管理员邮箱:y569#qq.com(#转@)